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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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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唐不虛此行問。

“秦謠從易家跑了。”唐笑說,十分擔憂,“二哥,就是我們在琢磨她的身份的時候,她居然醒了。沒留多久,就離開了易家,如果她不是痊愈了,她沒這個能耐獨自離開易家的。”

“這個丫頭真不簡單。”唐不虛此行嘆氣,“孫頌涯的藥童的身份已經不容易了,封十二還看出她是個丫頭,易寒喜歡的丫頭。”

“二哥,這個人將來必定成為心腹大患——她居然能化解藍彩蝶。”唐笑肯定地說。

唐不虛此行點點頭,“但藍彩蝶反而不重要了。以孫頌涯的醫術,我相信如果她得了真傳,倒是有可能化解藍彩蝶。我們不能動她的真正原因是,她的來歷一定很覆雜。如果僅僅是孫頌涯的藥童反而不可怕。但女扮男裝這麽久,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以她的年紀,我不認為她有什麽天大的陰謀;但她背後的人,我們必須查清楚才能下手。”

“二哥,怎麽查呢?”唐笑憂心忡忡,“如今看來,秦謠很可能和魔教的哥舒惑有非常特殊的關系。小寶在魔教潛伏了這麽長時間,卻完全不知道這條內線的存在。哥舒惑一定是和她單獨聯系。小寶那裏,目前毫無進展了。”

唐不虛此行擺了擺手,“假設她是哥舒惑背後的一個陰影,有哥舒惑擋著,你怎麽讓小寶查?算了,讓小寶盯別的事情吧,秦謠的來歷我自己去跟。”想了想,自己提醒了一點,“對了,如果哥舒惑就是那個遮住他們關系的人,那麽哥舒惑為什麽要遮住她,她把握了哥舒惑的什麽弱點?”他搖了搖頭,“哥舒惑不是那種會被人抓著把柄勒索的人。那麽一定是二人的關系特別。但是,這麽長的時間以來,為什麽完全沒有線索透露。而且,和哥舒惑有關的人,為什麽會出現在孫頌涯身邊。孫頌涯為什麽要答應讓哥舒惑的人做他的藥童?”

這一連串問題把唐不虛此行自己也難住了。

“二哥,你不是說過,可以利用和魔教的聯系來扳倒孫頌涯嗎?”唐笑問。

“不錯,所以,我必須利用到秦謠。”唐不虛此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孫頌涯呢?”

“孫頌涯從嶺南回來後,出現在揚州的壽安堂。他在那裏坐診了幾日,就動身離開了,看他的路線,似乎是去嵩山。”唐笑報告。

“又去找嵩山那個老和尚?”唐不虛此行說,臉上泛出笑意,“我們是不是也該送行覺師父回少林寺了呢——啊,要讓他捎上香油錢。”

嵩山禪房。

還是至善和孫頌涯盤膝對面而坐。竹幾上還是兩杯清茶。山泉沖泡,青翠碧綠的茶葉舒展開一生的精華,茶香隨著熱氣裊裊上升,彌漫周身。

孫頌涯卻仿佛未曾感覺到,緊閉雙目,眉心深鎖

,濃濃的,化不開一個愁。

至善悠悠地嘆息,推了推茶杯,“茶都涼了。”

孫頌涯睜開眼睛,苦笑道,“多謝。”

“是否真的別無他法了。”至善趁機問下去。

孫頌涯沈吟片刻,茫然地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至善已經了解他的苦衷,“其實你並沒有完全的證據,來指責是魔教的人下手制造了嶺南的瘟疫村。但這次卻又發了邀請給各大門派來商討此事。如果有任何失誤,恐怕你不僅會身敗名裂,而且會被魔教的人從此視為不共戴天的敵人。”

“大師且不必為我擔心。”孫頌涯道,“我個人的聲名和安危,不在我考慮範圍內。但如果魔教真的膽敢在聲明不入侵中原短短數月後,就如此任意妄為,就算拿我的性命去換江湖一個覺醒和警惕,也是值得的。”

至善知道已經勸他不動了,凝視著他,感慨道,“這個世上,幸虧在醫聖之後,有一個俠醫;也可惜,只有一個俠醫。”他一手撚著佛珠,一只手在孫頌涯肩上拍了拍,道,“所以你也千萬要自我珍重啊。”

“大師放心。”孫頌涯微笑。

二人這才起身而起,並肩慢慢踱了出去。

嵩山門外,又雲集了各路江湖人士,人頭攢動。其實孫頌涯只發信給了幾大門派掌門,要求派一個代表過來即可。但消息不脛而走,一路傳播,各方豪傑都懷著好奇心,紛紛趕來了。原因很簡單,俠醫孫頌涯不是隨便發帖子請人來喝酒吃肉的,他若是要出面了,必定是有大事發生了。大家都沒忘記幾個月前,魔教內訌時,孫頌涯是如何邀約各大門派高手坐鎮魔教外,不讓唐門趁虛而入,吞並魔道的。這麽短的時間內,孫頌涯再次發帖,看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是不知道,這次是誰,需要孫頌涯再次出手對付了。

七大門派都派了一個代表到嵩山來,都等在門口。此時寺院監事已經安排沙彌們擡來了椅子,端放在寺院門前,供代表們入座。而不請自來的江湖打聽團都擠在他們旁邊,七嘴八舌套問這次聚會的緣由。幾個代表都異口同聲說不知到底為了何事,未免讓大家有些失望。正等得心焦之時,看到至善和孫頌涯一同走了出來,不禁大喜過望。一時人潮洶湧,都往他們那邊沖去,幾乎把幾個代表擠翻在地。

人群把孫頌涯圍了個水洩不通,嘰嘰喳喳爭先恐後發問,完全容不得孫頌涯插半個字。孫頌涯擺手示意讓大家松開他,安靜下來才好說話。鬧騰了半天,總算一幹人等都靜了下來,雙雙眼睛緊盯著他的嘴巴,仿佛他一不小心就會吐出顆金牙來。

孫頌涯嘆息道,“其實孫某每次叫大家來,都不是什麽喜事。”

眾人都點頭,一面也在想:沒

喜事為什麽都來了。

“可是孫某的確心系江湖,從來不會對任何違背公義的事袖手旁觀。”

眾人又點頭,多少已經明白了點:又有人惹毛了孫大俠了。就是不知道這次是誰。

眼看個個眼中的疑問都是問“誰”了,孫頌涯苦笑道,“可惜,這次孫某卻無能了,並沒有查出到底是誰犯下如此惡行。”

眾人聽了這句,不知怎的,一個個左看右看。有人的眼睛瞟著草上飛,有人對著江中龍心照不宣一笑。被暗示了的人也有立刻賭咒發誓“不是我,我連發生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也有一副若無其事,“天知地知你絕對不知”的模樣。

眾生百態,看得孫頌涯也有點懵,思忖自己連什麽事情都還沒說呢。於是抱拳道,“各位,這次實屬偶然……”威脅或者被威脅的眾人這才晃過神來,繼續伸長了脖子,豎直了耳朵,且聽分解。

“孫某離開魔教後,去了各門派道謝援助。本以為江湖能風平浪靜一段時間了,只是沒想到,至善大師這裏收到消息,嶺南出了個瘟疫村。”

“瘟疫啊?”大家面露驚懼。

“孫某也知道瘟疫本是天災,無從追究。但孫某前去探查後,卻發現事有蹊蹺。”

“什麽蹊蹺?”有嘴快的按捺不住,發問道。

孫頌涯略停頓了一下,環視四周,面色沈重,一字一句道,“這場瘟疫,不是天災,而是有人蓄意制造的。”

“哄”地一聲,人群炸了鍋。果然大家都沒有聽聞過有人能制造一場瘟疫的。倘若能炮制天災如是,那幕後兇手未免也太高強了。

“究竟如何,孫大俠仔細說來。”有性急的跳著腳喊。

“這場瘟疫,並不是突發自然。而是幾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發病,在幾乎同兩個時辰內一一喪命。這和遭人施毒類似。受害者根本猝不及防,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紛紛倒斃在村內。”

“就是下毒害人啊!”眾人喊道,扭頭尋找可能潛伏在人群裏的疑兇。不約而同地,爛草鞋,裹腳布,狗糞蛋子等攻擊物四面八方飛向也在饒有興趣看孫頌涯演講的唐門子弟——江湖人也是喜歡趁亂打太平拳的。

哪知唐不虛此行和唐笑對於如此突襲早有準備,立刻撐開了一把巨大的鐵傘遮擋。

“孫頌涯,你能不能話說快點,這次真的和我們什麽關系都沒有吧,你再不一次說清楚,我唐某的性命也要算栽在你手裏了。”唐不虛此行半調侃地躲在鐵傘後喊道。

“大家且住手,且住手。”孫頌涯果然勸解道,“孫某之前已經說了,這次的事件,孫某並沒有查出兇手是誰。”

“孫頌涯就是孫頌涯,”唐不虛此行小聲嘀咕道,“公私分明,雖然在魔教內我欲置他於死地,他也不會借這個機會誣陷

我,咳,這個人,真是讓人又愛又恨。”他收了鐵傘,也聽下去。

“那孫大俠有沒有什麽線索啊?”眾人問,“連孫大俠都查不到兇手,我們更加沒辦法了。”

孫頌涯掃視著人群,他略微有些失望,他沒有看到他想見到的人。“所以,孫某才邀約大家來此,共同商討對策,至少可以引起警覺,註意防範類似的慘劇再次發生。”

“那孫大俠你快說說,那制造嶺南兇案的疑兇,有什麽特征啊?”眾人急不可待地催促著。

“說到特征,”孫頌涯繼續下去,“此人,或者他的屬下必定是用毒高手,非常熟悉一些稀有的劇毒的使用,並對劇毒發作的具體影響和時間極為清楚,否則不可能估算相當準確的時間,讓全村人都無法發出呼救,就命喪黃泉。”

又有人咬牙切齒地斜睨唐門子弟。唐不虛此行旁若無人地插嘴道,“哎,我這種高手,從來只喜歡對類似的高手下毒,我才不會把精心研制的毒藥隨便用到普通百姓身上。我唐某也是說一不二的人,我說了不是我幹的,就一定不是。”

“說得不錯。”孫頌涯居然讚同道,“有膽量做,為什麽沒膽量承認。所以我傳遞消息給各大門派,其實也是在邀請兇手一方,如果真的用此殘忍手段,毒害這麽多無辜百姓,為什麽今日沒勇氣站出來承認,一直躲在陰暗的地方,實在可恥。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江湖人。”

“對,不配做江湖人!”不知是誰在人群中舉起緊握的拳頭,高聲呼喊起了口號,周圍大群的人立刻加入,揮舞著憤怒的拳頭,大聲吼道,“不配做江湖人,兇手站出來,站出來,站出來!”

“還有一件事,”孫頌涯做手勢讓群情激憤的武林人士略微安靜一些,“當日在瘟疫村的,其實有生還者。但我不知道為什麽那生還者自己準備逃命離開時,並沒有告知其他人。或許有難言之隱也未可知。我今日也希望這生還者,能站出來,把當日的事實真相說出來,幫我們抓住兇手,以告慰眾多枉死的父老鄉親。這生還者,本是瘟疫村的居民,既然毗鄰多年,為何在生死關頭,不肯傳遞一聲給左鄰右舍。如此行徑,難道你們後半生真的會安寧嗎?”

就在眾人驚愕於這個補充,鴉鵲無聲時,只聽從人群最後方傳來了一聲尖利的回答,

“想不到,天涯俠醫孫頌涯真有如此威名和聲望,即使比不上松翁最顯赫的時期,卻也有六七分神似了。松翁地下有知,必定深感欣慰。”

所有人回頭張望時,不由自主分開兩邊,讓出一條通道來的。那有膽量出口接話的人,必定不是尋常人物,至少對瘟疫村事件有所了解。但當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接話人身上時,就連老道沈穩的至善

,一時之間也瞠目結舌了。

從通道中緩慢走來的,是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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